改变性格的五分钟
这个标题在ToDo里躺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了,想想五分钟的事情应该用五分钟可以描述完。在为播客被喜马拉雅禁播的事情烦恼了半小时后,决定花五分钟把这件事情写了。
大概是初四时候的事情(我的中学时5-4制度,小学5年,初中4年)。有一天清晨,应该是六点钟不到的样子,我按照平时被要求的作息已经起来在我的小单间里学习了。说是学习,那个时候正痴迷金庸,并且在写霹雳奇侠传的同人小说,实际上是在课本下面垫着我的小说本写小说。
忽然听到一声响,然后是我爹走路的声音,紧接着在卫生间里喊我出来帮忙。我停下笔,把课本盖好小说本,走出来看到卫生间门开着,我娘晕倒在里面,脑袋卡在暖气片和墙的夹缝中,嘴还在流血(我不记得她嘴是在流血没了,但这个事件中她磕坏了门牙,想必是要流血的)。我当时也没有慌张和哭泣,听着我爹的指挥把我娘从夹缝里弄出来,抬回卧室。这个时候她已经清醒过来,说自己没事。
于是我就回到房间继续学习,或者假装学习了。
这个回到房间继续假装学习的决定,如梦魇般困扰着我,而让我至今无法原谅自己。或者说我其实不知道该原谅谁,我困惑于我是为了伪装自己给我爹看,我是一个自律且热爱学习的人呢?还是我担心自己表面上学习实际上是在不务正业(被我爹定义为不务正业)的事情暴露?不论我出于何等目的,在我娘生死一线的时候,我没有一丝一毫想到我娘的危险,我可能会失去一个妈妈,而我想的是我被要求的做的正确的事情有没有继续稳定而准确的在运行。偏偏实际上我所谓的正确的事情也只是我自己私底下做的事情的一个幌子。
我在几年前想到此事会无比怨恨自己受到的教育,一种虚伪的,不问内心真实想法的,贴合主流社会要求的教育。近些年虽已没有那么痛苦,但每每想到此事,总无法摆脱对自己的厌恶。
这件事情对我有两个深刻的影响,一个可能是好的,让我变得非常坦诚和求真,非常厌恶遮遮掩掩,这让我在未来的日子里结交到了无数的好朋友。也在和很多不怎么样的人交往中,很快让对方露出马脚,因为这样的人通常会质疑我的坦诚,反而认为我是伪装。
另一个影响,则是我几乎在身边有人的时候不会带耳机,只要有可能与别人共处或者交流,我就不会带耳机,必须要带耳机的时候(比如工作中听声音),我也只会带单耳。童年的记忆让我总担心身边有人晕倒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听不到。记得有一个电影里面,有一个老年人心梗发作打给自己的孙女,孙女却在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做作业,最后导致老人孤立无援。这个情节也极大的加重了我的这个担忧,从而更不敢带耳机。
当然我在完全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会带耳机,比如在上海的一年,我上下班路上会带耳机听书或播客。也正是因为戴着耳机,没有听到身后的汽车声,被撞断了脊椎(虽然我是走在完全享有行人路权的位置,对方全责,这里捎带一笔给不了解情况的人)。
这五分钟的事情至今困扰着我,让我痛恨自己的虚伪,也痛恨着让自己变虚伪的一切,也让我一直都努力做一个坦诚而真实的人。